晨報記者 張佳籨

10月15日7點，2012年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的那一刹那，記者先是一陣失望，接著則是羨慕嫉妒恨。

失望是因為(wei) ，沒猜中今次的兩(liang) 位得獎者。記者心中的喜愛，是羅伯特·席勒和斯蒂芬·羅斯這兩(liang) 位路透社評選的大熱門。對於(yu) 我等投資者，他們(men) 兩(liang) 位不是什麽(me) 陌生人物——耶魯大學國際金融學中心金融學教授羅伯特·席勒當年以那本《非理性繁榮》名聲大噪，之後又聯合標準普爾推出房地產(chan) 指數，近期更是和某基金公司聯合，推出了投資基金；麻省理工學院斯隆商學院金融學教授斯蒂芬·羅斯則是期權二項式定價(jia) 模型的共同發現者。

不過拋開個(ge) 人情感，想想這兩(liang) 位不得獎也是意料中的事情。對金融市場的研究，一度是諾獎的熱門領域，比如以Q值進行股市估值而為(wei) 投資者熟識1981年得獎的詹姆士·托賓；比如1990年因資產(chan) 組合理論得獎的哈裏·馬科維茨、威廉·夏普(就是衡量基金好壞那位夏普比例的夏普)；比如1997年因為(wei) 期權定價(jia) 而得獎的羅伯特·默頓，而2003年得獎的克萊夫·格蘭(lan) 傑和羅伯特·恩格爾，他們(men) 對經濟時間序列的研究更是現代量化投資的基石之一。

自打1988年由1997年諾獎得主羅伯特·默頓掛帥的長期資本公司破產(chan) 同時造成金融市場動蕩，這些金融市場領域的研究者，美譽度就不再那麽(me) 高——尤其是期權、量化投資方麵的研究，更被視為(wei) 金融市場動蕩的來源。眼下，2008年的次貸危機惡果還曆曆在目，歐債(zhai) 危機也並未過去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，諾獎若再次褒獎金融學領域的經濟學家，的確有些不合時宜。

除了金融學領域，同樣有些不合時宜的，恐怕就是經濟學中的重要顯學宏觀經濟學了。回顧曆史，宏觀經濟學絕對是諾獎得主紮堆的領域，得主的數目兩(liang) 隻手都數不過來，近幾年中，2011年得獎的托瑪斯·薩金特和克裏斯托弗·西姆斯、2006年的埃德蒙德·菲爾普斯、2004年的芬恩·基德蘭(lan) 德和愛德華·普雷斯科特也是宏觀經濟學的大家。

雖然宏觀經濟學家們(men) 推出了一套又一套理論，其中不少還親(qin) 自參與(yu) 了政策的製定，但我們(men) 的經濟生活卻並未因此變得更美好，甚至還更糟——最明顯的例子便是眼下這場歐債(zhai) 危機，歐元體(ti) 係無疑是根源所在——1999年歐元體(ti) 係正式運作，當年歐元之父蒙代爾也因此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，如今看來顯得很是尷尬。無怪乎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·斯蒂格利茨認為(wei) ，過去20多年風光無限的宏觀經濟學，實際上存在重大缺陷。

在著名華人經濟學家張五常看來，經濟學就是象牙塔內(nei) 的學問，重在“解釋”，而不在預測或者實用。但普羅大眾(zhong) 對經濟學的要求更高。尤其是在中文語境中，“經濟”二字本來指的就是“經綸濟世”，是要能治理國家大事，對社會(hui) 有所益處的。在這個(ge) 要求下，金融學有“搗蛋”的味道，宏觀經濟學也不給力，與(yu) 之相比今次得獎的兩(liang) 位所屬的博弈論無疑就要靠譜許多了。屈指算來，從(cong) 1994年約翰·納什首度因為(wei) 博弈論獲得諾貝爾經濟學家，算上2012年的這次，博弈論已是6度獲獎。

說起博弈論，會(hui) 想起著名的囚徒困境，到底是坦白從(cong) 寬還是抗拒從(cong) 嚴(yan) ，博弈論可以找出最佳解決(jue) 方案。而今年得獎者中的埃爾文·羅斯，更是利用博弈論中的匹配理論設計了腎髒捐贈匹配網絡、紐約市高中入學係統，以及醫學院畢業(ye) 生住院培訓分配係統，讓相關(guan) 人等切實享受到了好處。所以，從(cong) “經綸濟世”角度，在機製設計和市場設計方麵有大量成功案例的博弈論屢獲諾獎，倒也是實至名歸。

不過，看著斯蒂芬·羅斯因為(wei) 腎髒捐贈匹配網絡、紐約市高中入學係統等而得獎，作為(wei) 社會(hui) 學專(zhuan) 業(ye) 畢業(ye) 的學子，記者自然是無數羨慕嫉妒恨。1992年加裏·貝克因為(wei) 用經濟學來分析人類行為(wei) ，因為(wei) 在經濟社會(hui) 學上的創見而獲得諾貝爾獎，已經讓許多社會(hui) 學家酸酸的，而如今埃爾文·羅斯更幹脆是在社會(hui) 學傳(chuan) 統的社會(hui) 政策而非經濟政策領域而得獎，就自然就更讓“業(ye) 界人士”羨慕嫉妒恨了。

換一個(ge) 角度想想，經濟學麵對數學入侵的窘境，就多少有些心理平衡了。雖然博弈論頻頻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，但許多學人卻將其視為(wei) 數學的分支。這也不奇怪，就先驅者來看，無論是馮(feng) ·諾依曼還是此領域首奪諾獎的約翰·納什都是數學家，約翰·納什獲得199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那篇奠基性論文更是發表在數學雜誌上。

即使是今年的兩(liang) 位得獎者，雖然被認為(wei) 是經濟學家，但其實勞埃德·夏普裏本科和博士讀的都是數學，埃爾文·羅斯本科和博士讀的也是和數學接近的運籌學。諾貝爾經濟學獎頻頻要給數學家發獎，其實已經凸顯了這些年傳(chuan) 統經濟學的困境。